《功夫》之后,周星驰正式北上。
随后的《长江七号》还能窥见周氏以往些许无厘头风格。
但从《长江七号》直到《美人鱼》。
周星驰近四十年从影生涯所形成的美学风格几乎消失殆尽。
《美人鱼》是一个终点。
《美人鱼》宣告周氏喜剧风格的完结。
我们回首周星驰所崛起的90年代。
90年代,香港民众对“97回归”充满焦虑和不安。
虽然顺利度过97,却迎来亚洲金融危机。
亚洲金融危机把香港电影以及香港经济推向了悬崖边缘。
90年代,与周氏同时期的现实主义作品并不少。
但是,与其在现实主义电影中痛定思痛。
不如在周氏喜剧中尽情狂欢。
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给缺乏安全感的香港民众提供一个可以发泄压力的乐园,一个可以尽情狂欢的乌托邦。
虽然电影是大众娱乐,但电影所依附的并非其质量。
一部质量上乘的电影只能提供一次不错的观感体验,而不能救世。
《功夫》和《无间道》就是一个例子。
电影所依附的既不是电影本身,也不是消费者,而是一个国家的社会和经济。
时代的需求对于成就周氏一代喜剧之王的地位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我们滋滋乐道的阿尔米汗的电影,不也同周氏电影一样。
一个国家的社会和经济发展到那里,它提供了一个缺口。
显然周星驰具有非同凡响的天赋才能,周氏电影既能兼顾娱乐又能不失文化艺术。
周氏电影填补了这个缺口。
时代赋予了周氏无尽的光辉。
周星驰给日渐低迷的香港电影带来最后一波繁荣。
香港电影亦成就了周星星一代喜剧之王的地位。
但周星驰再有才能,也阻止不了香港电影的衰落。
时代的更迭交换太快。
如今的香港电影只有依赖内地市场才能存活下去。
在大时代的潮流下,周氏无厘头将何去何从。
周氏喜剧不同成龙的功夫喜剧。
周氏无厘头带有很强的地域文化特色。
无厘头文化属于香港独特的电影文化,是香港喜剧电影的宝贵遗产。
粤语粗口,肆意狂欢,恶意嘲弄,夸张胡闹是港式无厘头的标志性元素,也是周氏无厘头的标志性元素。
期间所产生的对经典文化的解构、疏离,对流行文化的嘲讽,最后达到讽刺搞笑的作用。
一个典型的例子,在《九品芝麻官》周星星就故意拿林志颖来开刷。
包龙星在台上一顿呵斥,
“林志颖,你捉住人家老婆的手,分明是想别人的老婆。”
周氏无厘头不算高级,但并非就是荒谬胡闹,而是在搞怪夸张中带出对现实悲情、人情的一些思考和反讽。
以周氏为代表的港产喜剧的“无厘头文化”是被内地所排斥的。
对于内地而言,经典文化是不容许“玷污”的。
在新时代,周星驰必须放弃其标志性的无厘头喜剧路数。
周星星北上之后,从《长江七号》开始,周氏喜剧开始以内地为叙事视点。
内地元素不断在冲淡周星驰昔日的无厘头风格。
《美人鱼》是一个终点。
《美人鱼》里传统港片元素全部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很明显的内地元素:、内地电商,内地商人,内地的视点。
以及背后一个很明显的国家的影子:环保。
同《长江七号》一样,《美人鱼》开始走起严肃的正剧路线,只是情节对白仍带有些许“无厘头”气息。
而以往的粤语粗口,肆意狂欢,恶意嘲弄,在《美人鱼》全部不见踪迹。
电影的无厘头搞笑开始变得高雅,开始变得高尚。
唯一能看到昔日的港式喜剧影子的,却只有开头博物馆馆长。
虽然《美人鱼》舍弃了以往的无厘头式对白和情节。
但《美人鱼》不同于《少林足球》和《功夫》。
《美人鱼》是有本质性的转变。
周氏喜剧充满对底层一贯的人文关怀,散发人性的光辉。
以一个底层的视角来对现实生活的反思和调侃。
而在《美人鱼》,周星星不再以小市民为视点,不再拍摄市井小民的喜怒哀乐,市井小民的人生百态。
取而代之是一个宏大的格局,一个高高在上的视角。
在《美人鱼》,周星星开始脱离了底层群众。
《美人鱼》不仅没有昔日的无厘头风格,也没有一贯的低视角。
《美人鱼》是周氏喜剧风格的一个完结。
但反过来,也是周氏另一种喜剧风格的开始。
其主题的庞大,就可窥见周星驰的野心。
虽然周星星仍活跃在喜剧电影前线。
但当年的星星早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