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广东话唔讲粗口,真系没法体味到粤语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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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广东人，我必须来为脏话正名。

　　因为鄙人认为，没有脏话，就没有独具一格的广东话，更没有丰富多彩的广府文化。

　　粤语的所有精华都在其脏话里，而所谓脏话，归结起来主要有“屌、西(hei1)、鸠、撚、七(粤语第6音)”五个字，吾辈粤人尊称其为“五字真言”。“五字真言”与道家的“五行”生克是相配的。两者环环相扣，变幻无穷，能衍万物，能化万民，能与天地准。其中，屌配木，西配金，鸠配火，撚配水，七配土。故有“东屌，西西(hei1)，南鸠，北撚，中七头”之称，老聃言：“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以下，我试以粤语为例，为诸君细说脏话在一门语言中的不可替代性。

　　其一，脏话是证明双方亲密关系的有力指标。吾等粤人见面相互问候，点头之交的会说“你好”，泛泛之交会的说“好久不见啦”；相熟一点的会说“Hi”；而真正的熟人则会直接来一个“屌（注：要慢慢发出拖长音）”；而对于最熟最熟的兄弟，更是开口就来一句“你个死七头”。我举个例子。如果你和你的好兄弟很久不见，该怎么开场好呢。你应该这样开场：“屌~~~好耐没见你啦，你去左边撚度啊？！”

　　（文明语翻译：啊，很久不见了，你到底去哪了呀？！）或者，你也可以这么开场：“你个死七头，甘耐都没你消息，搞乜西啊你！”（文明语翻译：你这个家伙，这么久没你消息，搞什么去了？）吾等粤人多用脏话表亲密关系。若换成文明用语向兄弟们问好，兄弟便觉得你不够意思，便会误以为两人产生了什么隔阂，俗话说即是“见外了”。

　　其二，脏话是准确表达言语者情感的有力工具，是对现代汉语语气助词缺乏的有力补充。诸位若细想一下，便不难发现，现代正统汉语的语气助词是极为缺乏的。来来去去不过“啊，哦，哇，呀”，全然隔靴捎痒，并不足以把言语者的情感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对于这点，古代汉语则高明得多。古代汉语里语气助词极多，这让古人不需借助太多脏话便可准确表达情感。最典型的例子当属李白的《蜀道难》一诗。其中，李白云：“噫吁戏，危乎高哉！”短短七字里，就有五字是语气助词。如果仅仅用现代正统汉语去翻译，是很难将李白的情感准确传达出来的。充其量也就是翻译成“啊，好高啊！”然后，没了，萎了，没气了。

　　但是，如果你试着加入脏话来翻译，效果就会变得大大不同。我们先看看用国语脏话的效果，翻译之后会变为：“马勒戈壁啊！这山狗日的高啊！”细品一下，有点意思了，气势开始出来了。用王国维的话说就是“境界”开始变得“不隔”了。如果用粤语翻译，那更是直接穿越到李白的视觉，让你身临其境，堪称神妙。粤语翻译版为：“哇，个西啊，座山好西死高啊！”

　　其三，脏话并非不雅，只是现代人大多不明白“大俗即是大雅”的道理，所以才矫情地认为它不雅。老聃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是什么？自然就是你有屌，她有逼，生个男娃都有小鸡鸡。人，本来就是自然而来，一丝不挂，所谓的“脏话”不过是把人类最自然的状态表达出来而已，却常惹来假道学的抨击，私以为可笑也。例如粤语的“五字真言”里有四个指，一个指，说的不过是人类最本有的自然赐予之物。西方艺术常把这些自然之物刻到墙上，画到纸上，印到书上，裱到帛上，大家都称之为“雅”；而对于同样的事物，我们国人不过在口中提一提，却又被认为是“不雅”，这是为何？说到底，佛说，有“分别心”故，不知“平等不二”的真义。

　　况且，有很多脏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会变得古雅，“大俗”和“大雅”其实不过一线之间。例如，我们被认为雅得一塌糊涂的《诗经》里就明明确确记载着脏话。《诗经.褰裳》云：“狂童之狂也且”，这话里的“且”就是“鸡巴”，就是“屌”。根据陈仁涛《金匮论古初集》的研究，“且”是从甲骨文对崇拜的图演变而来的。

　　请看下图：

　　所以诗经的这话当翻译成：“你这小子神气什么，了是吧！”

　　好了，我们明白这“且”是一个脏字了，但我们能说《诗经.褰裳》就是不雅吗，能说这字就该去掉吗？当然不能。相反，我们当看到，正因为这所谓的脏字：“且”，一个率真活泼的少女形象被成功地刻画出来了，千年不移，让我们这些即便几千年后出生的人，也能读诗一字，神交佳人。

　　最后，我想说，脏话是否真的是“脏话”，完全在于人，而不在于话。我是一个信佛的人，别人念观音菩萨六字真言“嗡嘛呢呗咪吽”，虔诚得不得了；我也念观音菩萨六字真言，也虔诚得不得了，但我念的六字是“金翅又扑街鸟”，事实上，我知道，如果要论功德，两种念法其实是一样的，甚至我可能还会更多一些。为什么呢？因为当我说这句“脏话”时，我的发心是利益众生的，我说出来的表现形式不过是“文字相”而已，just say it, doesn't mean it。所以说，施主你又何必执着呢，我又何必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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