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的“主流”和“非主流”丨触乐

作者丨高洋

热爱可乐与刀塔。保持好奇心，保持善意。

龙渊网络是一家比较“非主流”的发行公司。

他们发行了《聚爆》——台湾知名开发商雷亚游戏的ARPG单机游戏，内容没做任何改动带到国内，依旧是一次性付费购买，60块。

他们还代理了《光辉岁月》——香港人的“情怀”之作，由拉阔游戏创始人高重建开发，一款以80年代港片为背景、香港怀旧氛围浓重的RPG手游。

今年上半年，他们正式发布了《自由之战》——一款真正的移动端MOBA游戏，这个号称拥有巨大潜力但时至今日尚未结出丰美果实的细分品类，大多数游戏提到MOBA只是蹭个概念。

在一些游戏行业的创业故事当中，“非主流”往往意味着“反商业”和“不如意”，但创立于2013年7月的龙渊网络，在一个月以前刚刚宣布完成B轮融资，这轮融资由浙报传媒旗下基金领投，融资额一亿元，融资完成后，这家公司的估值达到了10亿。

丨　“先活下来？”

李龙飞是龙渊网络CEO和创始人。2009年从四川大学金融系毕业，现年27岁。

李龙飞，20岁进入腾讯，25岁创办龙渊网络

李龙飞参加工作之初就有着十分明确的最终目标——创业。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太甘于打工，始终想要做一番事业。他毕业时拒绝了来自金融和地产行业的Offer，在他眼中，金融行业没有创业空间，房地产则是夕阳行业，虽然待遇优厚，最高能拿到年薪20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当时年薪只有7.5万的腾讯。

李龙飞在腾讯工作了一年半，先后担任手机QQ和QQ浏览器的产品经理。2010年，李龙飞从腾讯来到北京，加入了当时创新工场平台下的点心桌面项目团队，在点心呆了一段时间，李龙飞此后又加入专注于海外游戏市场的智明星通。

2013年7月，李龙飞和一些前同事一起，出来创业成立了龙渊网络。

龙渊网络最初只有150万的天使投资加上他们自己筹措的400万作为创业资本，对于烧钱的发行商来说，这笔钱完全算不了什么——甚至够不上一款品质尚可的游戏的代理金，更别提市场和推广方面所需要的巨额资金支持。

龙渊所代理的第一款产品充分利用了他们此前的资源——这款游戏叫做《战地红警》，由智明星通开发，原本是一个面向海外的项目。当时项目的研发李龙飞也曾参与，由于智明星通做海外不做国内，龙渊做国内不做海外，“因为一起工作过，智明很了解和信任我们，自然而然就拿过来做了。”一个小插曲是，当时龙渊完全不懂国内市场的行情，游戏的代理他们开出了很高的分成比。

《战地红警》是一款COC Like游戏，非常重度。这款游戏初期在渠道处完全不被看好，当时很多渠道给出的评级是C，这个评级的含义是“不建议接入”。通常来说这个评级足以判一个产品死刑了，不过这款游戏有个特点，虽然次日留存等数据非常差，玩法和题材本身就筛选掉了一大批玩家，但留下来的玩家都很忠实，这造成游戏的短期数据难看但长线留存数据较高。龙渊在一线渠道处碰壁，转而寻求二线渠道支持，当时同样是创新工场系的豌豆荚给了他们支持，推了一把，结果发现数据表现还不错。

当时豌豆荚还将《战地红警》（当然，在豌豆荚上这款游戏叫做《红警4大国崛起》，你知道，这个名字很“吸量”）作为平台精细化运营的一个典型案例，在开放日活动上对外界进行展示，介绍豌豆荚如何和运营商沟通将这款产品打造成功（譬如将iCon从大胸美女改为坦克、改善注册流程等）。

战地红警游戏截图

按照李龙飞的话说，他们开始“一个一个啃”，用上一家渠道的数据来说服下一家渠道，通过这种方式慢慢打开了一些局面。慢慢地，《战地红警》沉淀下来一批玩家，给龙渊带来了相当稳定的营收，基本上每个月都能稳定有千万左右的收入，靠着这款产品虽然不算很高、但持续不断的供血，前期窘迫的龙渊慢慢站稳了脚跟。

一个不能回避的事实是，《战地红警》是一款灰色的、有原罪的游戏。

在去年触乐的报道中，我们曾经对这款游戏及其“谱系”进行了梳理。这款游戏的“基因”源自美国社交游戏开发商Kixeye旗下的页游《War Commander》，《War Commander》的源代码泄露，使它在国内有着众多“私生子”，而《战地红警》正是这些众多兄弟姐妹中的一个。

当我在采访中提到这款游戏及其可能带来的非议，李龙飞没有做太多辩解：“我觉得公司创业先活下来，这个是特别实在的话。”

如今龙渊网络似乎正在试图进行“找补”，李龙飞告诉记者他们在做一些努力，但在有结果之前，具体不方便对外透露。

丨　“我们在情怀上做了不少的投资”

如果说在此之前龙渊所展现是一个特别“主流”的国内发行商的面貌，站稳脚跟之后，龙渊开始尝试一些“非主流”的思路。

上半年，龙渊代理了老牌的手机游戏开发商拉阔游戏旗下两款游戏，一款是由拉阔创始人高重建开发的《光辉岁月》，一款是拉阔香港团队制作的战棋游戏。《光辉岁月》此前在国内已经展开了一次测试，不出李龙飞所料的是，数据比较惨淡。原因显而易见，一来是游戏采用的粤语配音，二来游戏所希望展现的这种八十年代港片的味道，在当下国内的主流玩家群体中很难产生共鸣。“我们团队都认为这是一笔亏本买卖。”不过李龙飞另有打算：“我们在情怀上做了不少的投资，这个游戏到底能挣多少钱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相信像拉阔这样有时间积累的团队肯定能做一些东西出来。”

关于这款游戏的代理还有个小故事，李龙飞是个港片迷，早期港片，但凡不太烂的，他基本都看过不止一遍，代理这款游戏或多或少也有点私心。原本拉阔不愿卖这款游戏，“后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聊，他们那个游戏大概列了有一百部的参考电影名单，每一部我都差不多和他们聊了一遍。他就服了，他觉得你懂这个东西。”

作为另一笔情怀投资，今年4月，龙渊代理了台湾雷亚的心血之作《聚爆》，在国内进行发行。如文章开篇所述，在国内的环境下，对于这样一款售价60元的单机游戏，不修改游戏内容，不修改一次付费方式，不添加内购，甚至连价格也不变，此前业内几乎没有先例，与其说冒险，从商业角度来看更像是“找死”。此前国内有不少公司都和雷亚进行过接触，但都在8位数的高额代理金面前退却了。

当然，这些投资不全是“情怀”，只是利益不在当下。

借由《聚爆》，龙渊和雷亚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而龙渊亦希望在国内玩家中扶起口碑与品牌。他告诉记者，今年会在国内和雷亚一起办雷亚游戏的嘉年华，会先做音乐会，而且要做Live House，没有座位都是站着，现场会很High的那种。

雷亚的台湾音乐会

李龙飞说《聚爆》目前iOS平台大概卖了有20万份，安卓平台也有不错表现，当然盗版更多。“对于挣钱这种事情我一点都不担心，《聚爆》在国内的销量其实是超出我的预期的。”虽然还未抹平成本，但他相信待《聚爆2》面世，成绩会比1代更好。

丨　自由之战

单有情怀不能支撑商业故事。《自由之战》是龙渊第二款获得商业“成功”的游戏。

这个“成功”打个引号，因为它不是那种非常可见的、完全商业意义的成功——除了有段时期稳居App Store付费榜高位，大多数时候你不会在榜单上看到这款游戏，当然这款游戏的贴吧拥有18万粉丝，百度平均指数3万左右，各大安卓平台下载量也还算可观，李龙飞说这款游戏最高DAU有150万，其中85%来自安卓平台，简而言之，有人气，但不那么赚钱——因为很难通过数值刺激玩家消费，品牌认同度又远弱于端游，难赚钱是MOBA类手游面临的通病。

《自由之战》所获得的人气，则主要得益于同期国产MOBA手游素质较低，对比之下《自由之战》优势明显，以及特色的技能释放设计（按住技能键拖动可选择施法方向），使游戏在不太损失操作体验的情况下获得了一些自由度和可操作性，这一操作设计作为核心竞争力，开发方特意申请了专利，并在每一次游戏开启界面弹出提示警示同行。

圣石与宝箱十连抽

李龙飞在2014年初经朋友介绍结识了《自由之战》的开发团队，这是一个前端游开发团队的第一个手游项目。当时朋友建议他风险很大，要慎重。那个时候游戏还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演示核心战斗的Demo，李龙飞在两周内拍板签下了这款MOBA手游，游戏代理金很高，对他来说也算是一赌，而且赌得挺大。

当时李龙飞不少朋友都说这个项目肯定挂了，没戏。但现实是他没有赌输。在测试阶段，游戏数据已经很漂亮，二测时已经涌入了大量的玩家。第二次测试和第三次测试之间，盖娅网络找上门来，表达了对这款游戏的意向。最后双方决定共同发行，盖娅负责iOS平台，龙渊负责安卓渠道。

《自由之战》有个有趣的波折。起初的《自由之战》，是没有抽宝箱、十连抽之类的设计的，游戏内的数值坑也比较小，对于MOBA游戏而言，数值成长系统本身就是一种相悖的思路。后来出于资深人士的建议，开发团队加入了十连抽，以及一系列的数值坑。“改完之后发现不行啊，这不是一个MOBA游戏啊。”玩家也不买账，于是在某次更新之后，又重新去掉了抽宝箱，大幅下降了符石价格，并且抹平了数值坑，回到了此前的版本，“基本上就是花200块就能搞一套顶级配置”。

改完之后发现，每天的收入没下降，用户的活跃度反而更高了。

像是国产游戏的顽疾一般，《自由之战》也存在一些版权上的问题，部分英雄角色和《刀塔》以及《英雄联盟》过于相似，基本上属于照搬。他们因此收到了腾讯的律师函。“腾讯非常细致地把《自由之战》中侵权的地方全部捋了一遍，发了律师函，非常详细地罗列了你哪儿有问题，然后我们全部改了。”李龙飞说。

有趣的是，腾讯的新游戏《全民超神》也照搬了《自由之战》中关于技能释放的专利设计，这次轮到开发方找到腾讯方面要求修改。

丨　“主流”与“非主流”

宣布拿到投资的同时，龙渊的北京团队换了新的办公室，相比此前，宽敞且上等，装修精致，现在大概能容纳一百个人办公，而龙渊北京目前只有40人，办公室显得有点空荡。每个会议室都会设计一个主题，有的是《光环》之类的游戏大作、有的是《进击的巨人》之类的流行动漫，还有间茶室，墙上题着苏东坡的诗词。

休息室的李小龙

在采访过程中，我注意到李龙飞的办公室里有一副《光辉岁月》的字， 由香港书法家华戈所题。还有一副井上雄彦的漫画原稿，用相框装裱了起来搁在一边。

龙渊的“非主流”，主要体现在对产品的选择以及对市场的态度上。李龙飞说自己不会像主流发行商那样去拿大量的产品轮着测数据，数据好的就花资源去做。他更倾向于看准了出手，不论是对团队还是对产品。前创新工场投资总监、知乎联合创始人张亮如今也在创业做手游，李龙飞认为他一定能做出好的产品，从一开始就花高价签订了代理。如今这款游戏几经推翻重做，也到了要开始测试的时候。

而他对于市场的态度是：“我喜欢依靠品牌去做产品。”他以COC和《刀塔传奇》举例：“我觉得好的产品就像举世无双的宝剑，洞穿所有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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