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烟雨的秦川春意总是像一个烂漫地姑娘,她在山腰杏园里荡秋千,裙底的风吹向了满山坡的迎春,星星点缀。继而她招惹几枝桃花后,又悠悠地滑落到寻常野人家的烟囱上,为山野幽居披上一张来自江南的淡蓝色的怅惘。春季的少女一定是欢喜两小无猜的春燕,否则她为何把春雨的种子吹落在椿树上萌生绿芽,让燕子衔去;又为何把浓浓淡淡缥缈的情愫浸湿在屋里屋外的木椽和房梁上,让燕子们因这无邪爱慕的包裹也轻易地相爱?
早起的外婆偶尔携山头躺露的桃花枝条,回来插在瓶里任新婚的梁间燕子嬉戏。细雨里绿苔雕刻在足迹罕至的各处,隐耀的明镜遗落在绿苔边上,遮掩着大地羞涩的温柔。卧在门槛里的黄狗不时舔舐着的自己毛发,怅然凝望着门外胡基堆砌的围墙。这土墙脚下点点的青葱珠草,青了翠,翠了黄,不时还为一把野火付之一炬,年年岁岁,何时是个头呀?黄狗打个哈欠,伸了伸腰骨,腰骨深处嘎吱地发出太息般沉闷的响声,跟外公躺的藤椅㔼接处的声音是一样的。马蜂又开始了一年的忙碌,钻嗜着房梁上的椽木。唉,多么壮实的木椽,固执的它要钻到几时才能钻跨这老屋呢?
邻家曜白的梨花开过墙头,没有骚人在围墙这边感慨,大家只是惊叹句:“这梨花真美!”
——片段摘自《老房子》张家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