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2022-04-09 04:23:28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范仲淹的寥寥四句,勾勒出一片明媚秋色。仿佛他手中的那支笔,纤毫之间渲染出的,不是墨,而是大片的色彩;落在纸上的,也不是字,而是一幅画。
写这首词的他,正在西北边塞,主持防御西夏的军事,也不知道他笔下的“黄叶”,指的究竟是胡杨,还是其他树木,但我宁愿希望,不是胡杨那生机蓬勃的金黄,亦不是其他树木枯萎零落的焦黄,而是银杏——漫天遍野,张狂又宁静的黄叶。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除了范仲淹的《苏幕遮》,关于黄叶最出名的,就是纳兰性德的《浣溪纱》。纳兰的词,不用多说,一字一景,借景喻情,这首大家也都知道,思念亡妻卢氏的,纳兰为数不多,脍炙人口的名篇。
凄凉宝剑篇,
羁泊欲穷年。
黄叶仍风雨,
青楼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
旧好隔良缘。
心断新丰酒,
销愁斗几千。
李商隐的这首诗,实在符合他自身的状况,空有一身才华与抱负,却一生羁旅漂泊,怀才不遇,尝尽世态炎凉。这首《风雨》,一语双关,将世间风风雨雨,写进短短四十字,而自己则如黄叶飘零,以喻世间的寒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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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淮浊汴。
更在江西岸。
红旆到时黄叶乱。
霜入梁王故苑。
秋原何处携壶。
停骖访古踟蹰。
双庙遗风尚在,
漆园傲吏应无。
同样是《清平乐》,苏轼这首,与晏殊的就截然不同。他写的是好友陈襄离开杭州的一路行程,平直朴实,毫不造作,又处处透着大气的风范。词中的黄叶,借以指代途中时间的更迭,这小小一笔,让人感受到了时间流转的气息。
杪秋霜露重,
晨起行幽谷。
黄叶覆溪桥,
荒村唯古木。
寒花疏寂历,
幽泉微断续。
机心久已忘,
何事惊麋鹿。
柳宗元写诗,有个很有意思的特点,就是围绕一个中心点,死死地写、实打实地写。比如这首写荒村,就是抓着一切可写的东西,围绕着荒这个中心点写,让你读的时候觉得确实荒,读完了心里也空落落,再想想他当时看到的,想到的,一定也很荒芜,然后一股愁绪涌上心头……对了,这就是他表达的最终意思,一片荒芜与悲秋,从里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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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四无邻,
荒居旧业贫。
雨中黄叶树,
灯下白头人。
以我独沉久,
愧君相见频。
平生自有分,
况是蔡家亲。
司空曙和卢纶是表兄弟,说起来两个人做官的路都不怎么好,但相较之下,卢纶比司空曙强一点,所以这首诗,既写了自家清贫之悲,又写了卢纶经常往来之喜,但是吧,正负相抵还是负,所以这首诗,用喜掩悲,就更加悲怆了,更显得家里更清贫无依了。所以从古至今,穷是一种莫大的悲哀,真是一点也没错。
桃溪不作从容住,
秋藕绝来无续处。
当时相候赤阑桥,
今日独寻黄叶路。
烟中列岫青无数,
雁背夕阳红欲暮。
人如风后入江云,
情似雨馀粘地絮。
这首词典故用得略刁钻,一用刘阮遇仙之典,二引顾况、温庭筠、韩偓等人诗词,三借谢朓诗句,但又自成一曲。倒是《白雨斋词话》评得很贴切:“美成词有似拙实工春,如玉楼春结句云:”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粘地絮。“上言人不能留,下言情不能已。呆作两臂,别饶姿态,都不病其板,不病其纤,此中消息难言。
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
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
芳草无情,
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
夜夜除非,
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
酒入愁肠,
化作相思泪。
这是最经典的一首诗词,真是把一片秋色,写得浓墨重彩;一段思乡,写得愁肠百转。就是这么念着,都美到令人心颤。
八首出现了黄叶的诗词,立意主旨各有不同,其中黄叶的指向也多有不同,但如果皆是银杏,倒也是一番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