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浩气,不失温婉的曲调,从十二吋黑白电视屏幕飘出来,幼小的我们,自是听不懂歌词,但对剧情如痴如醉,片头片尾也绝不肯放弃。歌曲已听得烂熟,粤语就如一颗种子扎在我们的心里。
童年时期的港剧,明明普通话配音,却总会夹着粤语的腔调,于是特有“港普”产生了。我一直就没明白,配音演员到底是香港人,还是内地人?少年时期,粤语如潮水般,冲入了我们的精神世界里。
四大天王在屏幕上,演啊,唱啊,跳啊!电影讲的还是港普,歌曲唱的还是粤语,谁家还没有一两捆粤磁带?
邻居家的叔叔,大我们六七岁,跟着木匠父亲学做家具,每天在家里刨木头。
我们总喜欢去他家,看着薄薄的木片,从刨子里钻出来,卷成一圈一圈,掉在地上,很快就堆得很高。我们玩木屑,他端起木头一端,闭上一只眼,瞄着,发现不平,再去刨。
起初,总是听他的父亲,大声喝斥他:这里没刨平,那儿歪了。他顶撞的嗓门,更大。
某天,他兴致勃勃地拎了一台录音机,招呼着我们:走,去我家听歌去!
录音机放在旁边刚做好的新桌子上,他边锯着木头,边听歌,先是刘德华的歌,《一起走过的日子》《谢谢你的爱》。他把调到最大声,整个屋子,整个田野的上空,飘着一股粤味。
后来又换成了王杰的歌,每每音乐响起,里面还夹杂着青年的吼叫声:“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日复一日,粤语歌,刨锯的声音,一直在村子里盘旋。
门口那一堆的木头,渐渐变成衣柜,变成了桌子,变成了床,被搬了出去。那个挥着汗水,刨木头的青年,成了远近有名的木匠----会唱粤语歌的木匠。